真真切切的丝路古道，真真切切的千年微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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丝路重镇，萧关漫道……

我眼里有黄沙漫舞，耳边尽是羌笛驼铃。

脚下是真真切切的丝绸之路古道……残破的经卷，发黄的史册，远去的商旅随红尘湮灭。驼铃声声在时空中回荡，看红尘阡陌静静流淌，多情的眼眸把长安凝望。 

秋雨过后，去往这条古道的路途是寂寥而泥泞的，在甘肃省庆阳市北石窟寺外三公里左右的山脚下，至今保存着一段真真切切的丝绸之路古道，这条古道早已废弃，然而在汉唐时期，它是丝绸之路茹河古道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光线从林木的缝隙中透出，陈年的落叶松软潮湿。岭壑无语，坚守着古代交通史上的奇迹和诸多秘密，回望斑驳着战马嘶鸣旌旗猎猎的汉唐帝国，古老的丝绸之路西出长安后，要翻越的第一座大山就是陇山，陇山这座横亘在陕甘两省之间的山脉，不仅以其山高而闻名，更以山路曲折交错而闻名，想走出这座山去往西域，唯有古道。

对于丝绸之路，大部分广为人知的，是来自河西走廊以敦煌四郡串起的那条主线，然而这条支线，沉寂的似乎无人问津。这条支线自长安北上，过泾阳、淳化、旬邑、彬县，经甘肃庆阳宁县进入西峰，再直走西北方向过肖金镇、彭阳乡、镇原县抵宁夏固原，最终抵达河西武威。为躲避关中战乱，东汉史学家班彪曾经自长安出发从这里去往武威。安史之乱，唐肃宗怀着仓皇的心情从这里穿越董志塬。当历史的烽烟远去，古道的印痕还剩下多少？两岸青山间，涛涛茹河承载了几多风云际会？见证了多少历史变迁？

你说这古道荒芜吗？野花攀上了他的躯体与崖壁，曾经的繁华往事便如这星星点点的黄花般绵密。

你说这古道寂寞吗？周围几百个窟龛与造像，仿若刻在石头上的史书，带着1500年来宗教、美术、雕刻的诸多文化精华和历史信息，从北魏汉唐走来。

不远处的北石窟寺，它是陇东石窟群中规模最大、保存最完整的一座艺术宝库，与泾川县的南石窟同为北魏泾州刺史奚康生创建，是泾川南石窟寺的姊妹窟，更是丝路北道上的重要石窟。

走进那最最惊艳的165窟，也叫七佛窟，覆斗顶的洞窟内凿石为像并立着七佛和乘象普贤菩萨及阿修罗天。七佛边有菩萨慈目善面，秀骨清瘦，窟顶之上有佛本生故事“舍身饲虎”、“宫中娱乐”等。走进便会融入，七佛面相圆润，体魄雄健；菩萨清俊秀美，虔诚含蓄；巨大的佛、菩萨、护法石雕集于一堂，造成了窟内极为庄严和神秘的气氛。

神秘来自于哪里？自然是石窟的开凿者奚康生，石窟艺术标志着佛教中国化、本土化进程的开始。创建南北石窟寺的奚康生是北魏宣武帝时期的一名武将，他能征善战，十多岁就开始投身军队东征西杀，由一名中下级军官逐渐荣升到了封疆大吏，甚至成为北魏王朝最器重的帅才，哪里有危机他就被调到哪里。其担任泾州刺史的原因正是因为泾州爆发了僧侣叛乱，地方部队不能控制局面，朝廷只好将奚康生调来。奚康生在泾州很快平定了叛乱后，许是为了安定民心，巩固北魏王朝的统治政权，他就创建了南北石窟寺呢？历经刀光剑影的刺史内心也有安静平和的一面？

想来奚康生作为一个地方官吏，其重大行动定是经过中央政府委派指令或者指挥授意，泾州作为北魏宣武帝胡太后的家乡，朝廷自然格外重视。这位胡太后在中国历史上以崇信佛教而著名，显然奚康生修建石窟是得到了胡太后的旨意和支持。否则，一个地方官吏不可能拥有如此庞大财力来大肆进行南北石窟的修建。

不禁想起同一时期云冈石窟露天的那尊释迦像，自信安定的微笑着，它是云冈石窟的形象代表，建立了北魏帝国的拓跋珪的笑容，就浮现在它脸上。早在北魏初期，先人修建云冈石窟时，佛像就是按照北魏皇帝的面貌雕凿的。北魏从道武帝拓跋珪到宣武帝元恪正好七位皇帝，作为一个地方官，奚康生是聪明的，他秉承“皇帝即当今如来”之旨意，为北魏七个正式皇帝大造七佛，一则歌颂佛教历史，加强佛教正统思想的传播；二则美化朝廷，歌颂皇帝功德，安抚民众，因此推测南北石窟寺的七佛，就是按照北魏皇帝及其六位祖先的模样雕刻。这在另外一种意义看来，南北石窟寺就是北魏皇室的一座豪华家庙了。

大大小小的洞窟密集如蜂巢，布满山体崖壁蔚为壮观。石窟内菩萨造像慈目善面，石窟外的世界红尘纷扰。朝代更替后到了宋金时期，庆阳成为了中原王朝和北方割据政权交锋的前沿阵地，党项族李元昊在银川建立大夏国前后，对北宋在庆阳的边界发动了一系列进攻，为了防止西夏铁骑部队长驱直入，边防驻兵将这条汉唐古道斩断。

历史听起来总会让人心生感慨：这不长不短留存千年的古道，曾发生过多少恩怨？将这条古道斩断，就能避免兵刃相见吗？西来的茹河在窟前汇入蒲河向南流去，传说中代表七世的七佛，不仅仅是宣说法教的矗立，那个乱世中的北朝，七佛的雕凿定是象征着解除众生的一切生死痛苦吧？

斩断的古道至今留存着元代至正七年的题记，一名叫李授进的将军带领兵卒对古道进行修缮，并在崖壁上留下唯一有纪年的题记。后来又有一个叫罗中的人在石道边雕刻一幅楹联：“今往藏龙伏虎地，偶闻鹿鸣凤临声。”虽短短数字，却已包含了石道坡附近的鹿山、凤山、龙山三座山的地名。

残存的印记无声的诉说着被时间遮掩过的记忆，历史中这喧嚣的古道上，途经留宿的各路客人，免不了都要虔诚的焚香拜佛祈求一路顺风。于是这条古道几千年的袅袅香火，绵延过两山间并不宽阔的每一个角落，正是这条丝绸古道的繁荣，才铸就了北石窟寺的昌盛吧？大好河山、时间气息、历史遗迹，于千年后的我与你们同时相遇，千年的风雨彩虹，你们用无声的言语告诉我世事沧桑宠辱不惊是怎样一种勇气。

微笑不语，默默守望，世事怎有你们美丽？

寻古迹的莲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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